“黄色的小狗……”孩子抬起冻得僵硬的手,轻抚小狗还未长成的毛发,“真暖和呢,像个小暖炉一样。你从哪里来的?还是说你也和我一样……没有家吗?”
小狗呜哼着,舔着孩子冰冷的小手。
“是吗,你也是个孤儿啊……”孩子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,“不如就和我一起生活吧?”
小狗听不懂孩子的话,只是一个劲的蹭着,而后抱住孩子的手指,当成母亲不住**。
“别闹,怪痒痒的。”孩子揉着小狗的耳朵,扬起小脸,“唔……叫你什么好呢?不如就叫你小黄吧。”
接下来的生活,对幼犬和孩子来说,是无情而令人绝望的。
荒灾依旧持续,大寒的天气也不见好转,这一年,冬季格外萧索。
一人一狗裹着破烂的布单,夜里蜷缩在一起依偎取暖,白天则四处游荡,寻找能吃的东西。运气好的时候,他们找到过荒废的小屋。屋主人或是在外遭遇不幸,或是单纯的没能撑下去。不管怎样,他们找到了能遮风挡雨的地方。
这对他们而言,是奢侈的。
但小屋只能挡雨,饥饿的问题还是无法解决。
孩子抱着小狗沿着荒废的田地游走,偶尔能从土地中翻出几粒没发芽的作物或一两只虫子,杂草只要嚼碎了,也是能填饱肚子的。运气好的话,或许能掏到田鼠的窝。当然,运气最好的时候,他们遇上过冻死在路边的人。
就这样,一人一狗熬过了萧条的半个冬天。
即便营养不足,小狗长得也比孩子要快。转眼间,小狗已经不再那么小了,骨瘦如柴的孩子不能再将它抱在怀中。小狗虽然体型增长,但依旧皮包骨头,跟在孩子身边,如行走的干柴一般。
“都这么大了啊,吃的不多,长得还真快呢。嘻嘻嘻,这么大就已经不能再叫你小黄了呢,”孩子抚摸着狗那粗糙扎手的毛发,小脸上满是温柔,“那大黄啊,我想,唔……你要快些长大,长得比我还大,比牛还大,到时候,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,我们就可以去到别的地方,到那种可以安稳睡好觉,不用担心食物的地方……”
孩子摇头晃脑地念叨着,黄狗轻声呜哼,舔了舔孩子脏兮兮的脸蛋。
寒冬总算收尾,春天终于到来。
大荒的一年中,死了很多人。但只要天气转暖,鸟兽苏醒,人们便不再愁食物问题。存活下来的人们拎起工具,开始捕猎刚苏醒过来的动物们。孩子和黄狗也再度游荡于山野。
但人们对这孩子的存在避之不及,一见到他出现便回避,有的时候甚至连猎物都不要扭头就跑。黄狗弄不清原因,冲他们吠叫,他们却跑得更加拼命。
“他们啊,是怕我带来厄运,”孩子看着人们逃跑的背影,揉了揉黄狗的头,“听他们说,我连爸爸都没有,还是从妈妈尸体里爬出来的,是不该出生的鬼,是丧门星。走到哪,厄运就跟到哪。他们说,是我克死父母的。和我扯上关系,不得好死。”
“呜……”黄狗用头蹭着孩子,仿佛是在问她不会怨恨吗。
“其实我也不懂啦……”孩子挠了挠脸,笑了笑,“他们虽然这么说,但我也没有这些记忆。我不知道爸妈是谁,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,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……或许是我脑子冻坏了也说不定。不过没关系,他们不愿靠近我,那更好。”
人们在猎物问题上争得头破血流,但却没有人去找孩子和黄狗的麻烦。拜此所赐,孩子和黄狗抓到的猎物虽然都只是小的田鼠或野兔,但对他们来说也还算丰盛。
不久,就连小的猎物都快捕杀一空时,终于有人忍不住了。几个人聚在一起,吵吵嚷嚷。
“凭什么!凭什么那个丧门星能抢我们的猎物?之前没理她,她越来越过分了!现在猎物紧缺,我们可不能再任由她胡来。说到底,那种丧门星本来就不该存在,凭什么要消耗我们的食物养着她?”
“道理谁都懂,但那又能怎么办?赶她走?谁去啊,惹了她会遭报应的,邪乎得很!”
“鬼门关咱们都走过一圈了,还怕什么!只要不被她知道不就行了!”有人提议,“再这样下去,我们迟早还会饿死。再说了,说是报应,要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,报应给谁看?”
当天夜里,几个人偷偷摸摸来到荒废的小屋附近,一把火点燃了茅草屋。
经过大荒大旱的茅草遇火疯狂燃烧,一时间,火光蔓延,浓烟滚滚。
火势迅猛无比,小屋腐朽的支柱几乎在同时被点燃,而后,不堪火焰,伴随着声声爆鸣崩碎。茅草和木材混搭的屋顶带着火苗砸了下去。
熟睡中的黄狗被燃烧的木材砸到头,惨叫一声爬起身,见到火势后拼命吠叫。但孩子却被浓烟熏昏了过去,瘫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黄狗叼住孩子的衣襟,拼命向屋外拽去。过程中,着火的木头不住砸落,在黄狗身上留下一块块烫伤。但黄狗却完全不顾,忍着皮肤焦灼的痛,愣是将孩子拖出了小屋。
这一夜,所有人都没有入眠,紧张地盯着那夜幕下的火光,直到等到那小屋焚烧殆尽才安然舒了一口气。
人们以为处理掉了这个丧门星,大肆庆祝。但没过多久,有人在田野边再次看到了这一人一狗。这一次,孩子拄着树棍,脚有些跛。黄狗身上一块块秃斑,头顶毛发无几,遍体都是烫伤的痕迹。
这一消息顿时传开。
“完了,完了!”有人惊惧,“那个丧门星没死,他回来找我们算账来了!”
人们表面上对此持嗤笑态度,但内心却同样恐惧。
不久后,他们的恐惧成真了。
暴虐无度的君主常年征战,终于惹得各方势力联手来覆灭整个国家。而这里的人所畏惧的报应来临,摆在他们面前的审判是无情的屠城。
那一夜,刀光四起,鬼哭狼嚎。士兵与妖魔杀入,不放过任何一人的性命。
黄狗和孩子奔走逃命,但最终还是被妖物困住。
孩子的脚已经磨破,再也逃不掉了。黄狗挡在孩子面前,呲牙面对那妖物,喉咙中发出威胁的咕噜声。
但那妖物却毫不在意,一抬手,一道妖光飞出,擦过黄狗的耳朵,刺穿了孩子的心口。之后,妖物连看都没看一眼,便转身去杀其他人了。
孩子瘦小的身体倒在血泊中,双眼逐渐失去光泽。
“呜,呜……!”黄狗用爪子堵着孩子血流不止的伤口,眼角泪水盈盈。
孩子咳出一口鲜血,抬起颤抖的手,轻轻摸着黄狗的耳朵。
“看样子,我是不行了……”孩子喘息着,鲜血不住从喉咙中涌出。
“大黄,大黄……你都已经这么大了啊……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?你要快些长大,长得比我还大,比牛还大,到时候,没有人可以欺负你……去到别的地方……到那种可以安稳睡好觉,不用担心……”
孩子的话语戛然而止,那抬起的手缓缓落下。不管黄狗再怎么呜哼,再怎么舔着孩子的脸,孩子也再没有醒来。
大黄狗就这样守在孩子的尸体旁边,一守便是一整夜。
直到巨大的蜘蛛精经过,蛮横地将孩子的尸体抓去,和数以百计的尸首堆在一起。大黄狗无法制止,只能守在尸体堆旁,一个劲地吠叫。
“那条蠢狗在乱叫什么?”坐在尸体山上大快朵颐的女人瞥了眼黄狗,“真扰人兴致。看起来也不像要成精的,妹妹为何要留他一命?干脆杀了吧。”
女人站起身,一晃手臂现出蜘蛛腿的原型,正要向大黄狗刺去,脚下的尸体居然有些抖动。女人微微一愣,收起蜘蛛腿,好奇地拨开脚下尸体。出现在女人视野中的,是怪异的一幕。
一个小孩拨开众多残躯,挣扎着,沐浴鲜血向前爬着。
女人眉头一挑,一把抓住孩子的手臂,将其从尸山中拽了出来。一旁,大黄狗一声吠叫,猛扑而来,钻到浑身是血的孩子怀中一个劲地蹭。
孩子毫无反应,目光呆滞,面色茫然,仿佛自身不在这里一般。如浴血的石雕,孩子就这样立在尸山上,一动不动。
“有意思,”女人伸手一把掐住孩子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,“还真有没死的啊?”
大黄狗拼命吠叫,上来就咬,但却奈何不了这个女人。
女人稍一用力就能掐断孩子的脖子,但孩子却依旧是那副漠然神色,对死亡毫无知觉。
女人眉头微皱,终于还是松开了手。
“算了,好不容易捡了条命,我不杀你。这狗是你的吧,先别让它叫了。今后,你跟我走。”
那女人的身姿逐渐模糊,梦回百年的效果到了开始消散。大黄狗的身体粉碎,化为记忆碎片四散。元始站在混沌黑暗之中,看着那曾熟悉的幕幕场景离自己而去,胸口,竟有了些痛楚。
明明不是自己的记忆,但为什么……会觉得哀伤呢?
终于,梦境化归混沌。
现实中的大黄狗睁开眼,眼角有些湿润。
“啊,大黄,你终于醒啦,真懒呢,嘻嘻嘻,懒狗,大懒狗!”
玲珑的小手拍在大黄狗的鼻子上,将刚才的伤感一拍而散。大黄狗扭开头,看着眼前的孩子,心中真是又气又恨。
大黄狗记忆中的那可怜兮兮的小孩分明那么温柔,怎么轮到自己,这丫头就这么混账了呢!看着就来气!胃疼!
“哎不对,”大黄狗回过神来,梦回百年的效果不该有区别啊,“你怎么醒的这么早?”
“不知道呀,”玲珑眨着大眼睛,“梦到了以前的事,然后就醒了嘛。是大黄太懒啦!”
“以前的事啊……”大黄狗低声念叨,想到了刚才经历的梦境。
这种残酷的事情,对一个孩子来说,实在是太残酷了。
“是呀,可开心了!又吃了一遍棕熊精呢,超好吃!不过不知道为什么,啃着很费劲,满嘴都是……毛……”
大黄狗见玲珑连忙抹去嘴边的黄毛,再一看自己湿漉漉沾满口水的尾巴,顿时嗷地一声扑了上去。一人一狗扭打在一起。
终于,玲珑咬得大黄狗接连求饶。一番打斗后,玲珑一嘴黄毛,大黄狗也更秃了。
“行了行了,”大黄狗怏怏地跑到一旁,心疼着捋着自己的秃尾巴,“算我怕了你。说实话,你的体力涨了不少啊,怎么那么大劲……”
“是吗?”玲珑一个劲的吐毛,不一会咳出了个毛球,“没什么感觉啊?”
“那是你蠢。你一口气嚼了那么多往生果,怎么可能会没变化,本座的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……诺,旁边不是有块石头吗,你去搬起来试试。”
玲珑半信半疑,抱住那小猫大小的石头,嗷嗷嗷叫着,用上了吃奶的力气。
只听“嗖”的一声,那石头直接飞过了鹰嘴峰,落下后在那鹰嘴上砸出一个坑来。
“哎?”玲珑顿时傻眼了。别说是这么大的石头,就算是四分之一大小自己搬起来都费劲,现在竟然轻易抛飞了?
“别惊讶,这很正常,”大黄狗点了点头,“往生果本就是冥土的异果,能让那些承受阴气而不毁的冥土之人提升境界,对你来说,淬体也是必然的。你再试试这个。”
玲珑顺着大黄狗指示看去,见是半人来高的巨石,顿时摇头。
“试试就知道了。成年人提升一个境界,臂力可增最少三万斤,你还是个小孩,不过应该也没问题。”
玲珑将信将疑,抱住那巨石,用力一抬。
巨石腾空,飞起七八米,而后轰然落地,地面震得玲珑一阵哆嗦。
“好,好厉害啊!”玲珑尖叫起来,“无敌了!”
“还早着呢。不过看起来还有余地。走,我们再找找别的。”
大黄狗带着玲珑进入山林。之后,玲珑试了各种大小的石头,甚至差点将一株粗壮的老树连根拔起。那老树早已成精,被玲珑这一下吓得树枝乱颤,而后拔起根须,当着大黄狗和玲珑的面,居然撒丫子跑了!
“好厉害啊!”玲珑双眼冒光,就要扑上去,被大黄狗及时拦住。
老树修行千年才成精,万一被这丫头给祸祸了,那可真是造孽。
“行了行了,”大黄狗咬着玲珑的裤脚不让她乱跑,“大概知道你现在什么实力了。肉身提升很多,正好适合进一步修炼。龙珠呢?”
玲珑从怀里取出龙珠递过去,大黄狗闻了闻,点了点头。
“内蕴的灵力还很充沛,对你来说最好不过。先收起来,之后回到昆山门请张老来为你护法,找个安静的地方突破。”
大黄狗对玲珑的体魄变化很满意,不过检查自身却没什么进展。看样子想要提升这条狗的境界,妖修的方式必不可少。
一人一狗离开鹰嘴峰附近,沿原路返回,去寻那找寻秘境的大部队。
而另一边,远离昆仑万万里开外的东海龙宫中,龙太子捂着脸,正拿虾兵蟹将出气。
“可恶!可恶!可恶!!”龙太子咬牙切齿,“又不是我的错!西海那老不死的凭什么不许熏儿见我!看不起人吗?混账!”
被龙太子踩在脚下的虾兵哆嗦不止,熏儿便是西海的龙女,现在本该和自家龙太子成婚,可婚事却黄了。虾兵被踹得心惊胆寒,连忙劝道。
“大少爷,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,两条腿的女人不有的是嘛。天涯何处无芳草,何必单……”
“滚!”龙太子一脚将虾兵踢飞,坐下生闷气,“女人?谁能和熏儿相比?可恶!要是本公子龙珠还在,单论修为那老不死的也要对我另眼相看!什么狗屁元始天尊,哪来的那么大架势,老爹也不给我撑腰……!”
龙太子愣了一下,转念一想,猛一拍桌案。
“老爹抹不开面子,本公子自己去不就行了!”
龙太子说罢,一把抓起龙牙戟,化龙破海,直奔昆仑而去。
回到昆仑山下。
大黄狗的鼻子派了大用场,没用多久,他们便跟上了昆山门弟子的脚步。
秘境入口处,若林正襟危坐,紧张兮兮地看着对面一个没见过的老人。这老人白发凌乱蓬松,胡须毛躁不顺,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。在其身后,几个中年人恭恭敬敬地立着。
见大黄狗和玲珑前来,若林顿时迎了上去。明面上是寒暄,暗中却悄声低语。
“妖前辈,出了些麻烦。这是清风书院的人,不好惹,前辈小心,快离开吧。”
“小心什么?”那老人笑呵呵地看了过来,“老夫人老,但还没聋。和小友谈了这么久,老夫自以为讲的挺清楚了。我们只是偶然路过,给孩子们个机会寻寻机缘。难道说,小友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?”
“怎么回事?”大黄狗看了眼老人,眉头微皱,即便没有修为,大黄狗也能感觉到这个老人道行不浅。至少从之前的情况来看,若林无法忤逆此人。
若林叹了口气,给老人赔了个笑,而后讲起之前发生的事。
昆山门诸位峰主找好不容易到秘境入口,正打算遣弟子进入时,清风书院的老人突然带着一群年轻弟子从天而降,声称相见便是缘,打算要一同探访秘境。很明显,清风书院的人一直躲在暗中,让昆山门的人寻找入口,如今,这是来抢机缘的。
昆山门的老峰主们自然不同意,说着说着起了争执。就在这时,清风书院的老人提出,干脆就让年轻弟子比试比试,看看清风书院的人有没有资格一争。
虽然那老人按他说的那样没有出手,但他选出的几个弟子却个个残暴无比。说好点到为止的比试,愣是让昆山门四五个奇才弟子身负重伤,其中伤势最重的一人,险些被刺穿心脏,血溅当场。
“杀性这么重,这清风书院什么来头?”大黄狗听得一阵皱眉。
“是北疆一个皇朝的附属宗派,名为书院,但主体是剑修。据说,整个门派的弟子都是那个皇朝培养出的战士,不为修炼,只为杀敌。宗主他老人家几十年前时曾在那里磨砺过一阵,听说得罪了不少人……”
“还有这种事,”大黄狗心中嘀咕,“有些麻烦了,一会进去后一定要……”
一扭头,大黄狗惊诧地发现,玲珑居然不见了!若林和大黄狗左右一看,小心脏差点跳出来。
只见玲珑坐在清风书院众人面前,一手托着小脸,伸手去揪着老人的胡须。
“老爷爷,你不洗澡的吗?胡子好丑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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